计较多了,心情累了;欲望大了,幸福少了。人生百味,繁华万千,终是过眼云烟,昙花一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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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父亲和他的土地

父亲和他的土地 
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,父亲还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。

因与村支书哥哥发生口角,父亲被村支书当场撸了,

离开心爱的三尺讲台,一头扎进农村的土地,一干就是一辈子。 

在农村父亲算是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,即使离开讲台来到生产队,也顺理成章地做了会计。 

生产队的会计算是个美差,不用整天上山劳作,活计也轻松,和保管两个人负责场院。

场院闲下来,父亲就跟着劳力收割小麦,搬运花生。

大中午头,父亲头顶烈日,在场院晒场,然后入库,

把秸秆垛成垛,忙的不亦说乎,吃过晚饭,父亲哼着样板戏去记工屋记工。

后来父亲做了副队长,带领社员忙三秋三夏,挖水库,

修水渠,整大寨天,练就一身耕地播种的好把式。

母亲经常抱怨父亲是劳碌命,不会享清闲,

父亲总是嘿嘿一笑:干活跟做人一样要实诚! 

到了八十年代初,农村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,放麦假和秋假的时候,

我经常跟父亲上山,亲眼目睹了父亲劳作的点点滴滴。 

我家的承包地,一块在山顶,一块在沟底。

在山顶栽地瓜,从沟底跳水上山,气喘吁吁,磕磕绊绊到了山顶,

桶里的水撒了一半。

父亲和他的土地 配图

沟底的玉米熟了,扛着满满一筐玉米棒子,颤颤悠悠爬到了山顶,

腰都累断了,一屁股瘫坐在地,浑身像散了架。

我时常埋怨父亲,怎么承包了”喜马拉雅山”和“塔里木盆地”?

父亲还是嘿嘿一笑:咱是干部,凡事要先尽着别人…… 

副队长也算干部?我常嘲讽父亲的迂腐。 

烈日当头,麦浪翻滚,父亲早就把镰刀磨的锃光瓦亮。

看着一望无垠的麦地,我从心里打怵,父亲的镰刀,在阳光下像跳跃的音符,

欢快地飞舞,到了地头,我刚想歇歇脚,

父亲一个转身又开始下一畦地收割,

嘴里喃喃道:今年白面馒头可以敞开吃了。 

秋夜静谧,我睡得正香,突然被父亲叫醒,拿着绳子扛着扁担就上山了。

抬头一望,月亮挂在半空,稀稀拉拉的星星眨着惺忪的眼睛,

路边的草丛里,促织不知疲倦地叫着,趁着半夜花生蔓哏腾,

父亲带着我去花生地打铺捆个,山坳的树林里不时传出乌鸦的叫声。

父亲的田间地头总是锄得干干净净,父亲说:这是庄稼人的脸! 

九十年代后期,果园逐渐取代了玉米小麦,又是打药又是套袋,

父亲几多感慨:种了一辈子庄稼,怎么变成了绣花?

父亲是在去砍苹果顶棍的路上,突发脑出血倒下的。 

2015年初,在土地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父亲终于停止了奋斗的脚步,

我们兄弟五个双膝跪地,把父亲归入尘土,长眠在他的土地里。 

父亲,您太累,该歇歇了。

(投稿人生百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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