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较多了,心情累了;欲望大了,幸福少了。人生百味,繁华万千,终是过眼云烟,昙花一现。

《懂懂骑山东》--济宁鱼台县

微山县到处没人,景区全关,也没啥值得打卡的。

骑的自然就快。

下午1点就收工了。我看天色尚早,这么早去酒店太可惜了。

要不,去鱼台吧。

微山县位于湖东。

鱼台位于湖西。

湖西地区属红色地带,跟我老家沂蒙山革命老区并列,叫湖西革命根据地,范围包括江苏的丰县、沛县,菏泽的单县,济宁的鱼台……

在当年,湖东与湖西相对绝缘。

看《铁道游击队》就行了,需要坐船才能到对岸去,这个运力无法实现大面积的经济文化交流。

第一次实现互联互通是上世纪60年代,通公路了。

上世纪60年代中国人最喜欢搞什么?

大水利。

例如,红旗渠就是这个时间搞的。

这期间微山湖(南四湖)搞了个什么水利工程呢?

二级坝。

简单一点理解,南四湖是个长葫芦,二级坝就是中间的腰线,把整个南四湖划分为了上下两级水库,因为有水差,那么还要建立对应的船闸,现在有东西两条船闸。

船闸是个啥玩意?

专门供货轮过大坝的一种通道。

二级坝这个坝体上面可以通车,如今这条路成近现代文物了,已经被列入济宁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。

我去年开小车从这里走,畅通无阻。

这次我开猛禽过,轮胎能过,后视镜过不了,我把后视镜掰上,硬着头皮、合着眼过的,一般限宽多是限到轮胎高度,第一次遇到限宽墩子这么高的……

我还算比较幸运的,因为国家疫情政策解禁,这里刚刚解除封路,这个二级坝是个跨省工程,这边是山东,对面是江苏,疫情期间,省与省之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。

如今,这个二级坝还有什么功能?

泵站。

《懂懂骑山东》--济宁鱼台县配图

南水北调不是把微山湖的水输送到北京,微山湖本身也没多少水,山东水资源并不丰富,在南水北调之前,微山湖都快枯竭了。今天微山湖里流淌的是长江水+淮河水+本土水,水从南边补充进微山湖南半区,经过泵站泵到北半区,再从北半区调水给山东、河北、北京。

所以,我说微山湖相当于南水北调的充电宝。

四五十年前,中国喜欢在湖里或湖边建大型监狱,倘若微山岛不做旅游开发,完全可以整体搬迁后建成山东第一监狱,容纳全山东重刑犯没有问题。

鲁南监狱就在微山县,其中一个点在煤矿区,前些年在日照又建了一个分狱,施工方之一的年轻人还是我大学时的玩伴,一名普通上班族白手起家做的房地产,先是做了一个小区,监狱应该是他的第二部作品,第三部作品是灯塔位置的棚户区改造,现在是日照资深地产商,为什么他能有这么好的运气?

有人看中了他,年轻人,有胆识,有前途,最关键的,有文化。

微山这个监狱我哥在这里做过工程,我们邻村还有远亲家的儿子在这里服刑,他是初中毕业在家玩耍,吸毒+轮奸,在我印象中很老实的一个小孩。他爸给我哥打工,他爸的说法是替人顶了罪。判了接近20年。当时我哥在这里做工程,他爸希望我哥给使使劲,我哥的说法是希望不大,即便花20万也减不了一年半载,现在全是积分制,造不了假,另外,他爹没钱……

我哥说,见了一面,白白胖胖的,表现也不错,说要换到滨州监狱去,比鲁南监狱要轻松。

我以前写过一个片段,我觉得写在这里太敏感。省内很多煤矿都是类似的用工,煤矿往往还带内部洗浴中心,我脱了光腚刚进门,俩彪形大汉接着把我架了起来:大哥,小心地滑。

能来伺候人的,那都必须是日常表现相当过关的,左青龙右白虎,给人搓起澡来体贴的像个小姑娘。

我说的是我20来岁的时候,现在,应该早没了……

出了二级坝到了徐州沛县,徐州的沛县跟丰县是贫困双子星,当然,他们自己未必这么认为。整个江苏给人的感觉都很富有,但是伸入山东的这两个县却是例外,例如这两年频繁上热搜的买媳妇、买孩子,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贫困山区还情有可原,江苏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?

沛县跟丰县是标准的湖区。

可以这么说,整个湖西革命老区,都是贫困县,也都是买媳妇的重灾区。

我在沛县跑了老半天才进入鱼台界,还交了个过路费。在山东,省道、国道收费站基本都撤了,江苏不知道为什么还有?

进入鱼台后,我在想,鱼台这位置太尴尬了。

朝南是江苏,文化有差异,交流少。

朝东是湖面,与湖东基本绝缘。

朝北是济宁,在我印象里,路超级难走,一蹦一蹦的,只能跑个四五十迈,当然,现在好了,有高速了,沿湖大道修的也漂亮。

修了没几年。

高速2016年才通车……

鱼台,为什么叫鱼台?

钓鱼台?

当地说法是,因有鲁隐公观鱼台。

相比鱼台叫过的名字而言,鱼台是最没特色的一个。鱼台还叫过什么?

方与、湖凌、棠邑。

哪个都比鱼台性感。

微山湖这一圈区县里,鱼台是真正靠湖吃湖的。微山湖的北边是济宁市区,他们对微山湖的定义只是旅个游。与鱼台隔湖相望的是滕州,滕州焦点也不在湖上。微山县的焦点在湖上,但是微山县太小了,更像是一个管理机构。江苏几个县呢?想搞也白搭,因为湖面是山东的。

这一圈我全走过,整个鱼台沿湖线,几乎是渔船挨着渔船。

鱼台没有华住会旗下的酒店,我只能通过淘宝订一下当地的酒店,只有一家像样的,倒是很便宜,157块钱一晚,叫什么城市连锁酒店。

在疫情政策放开前,政策管控最严的地区就是济宁,关键是也是疫情最泛滥的,导致济宁地区的酒店多被征用为了隔离酒店。

酒店需要押金,入住的人还不少,还需要排队,多是大学生,应该是从外地回来,父母怕传染给家人,要求他们先到酒店自我隔离吧?

老板应该是玩家,有几辆非常漂亮的的摩托车放在大堂。

房间很冷,设施很差。

虽然汉庭也是这个价,但是体验比这个强百倍,无论是服务,还是餐饮,还是卫生。当天我还写了篇小文章,没敢发,怕大家想多了。

我的意思是,为什么要好好赚钱,因为不同的价格可以带来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体验,酒店只是管中窥豹,往大了讲,你住什么样子的房子,用什么样子的马桶,睡什么样的床垫,家里有没有阿姨,这些都会带来不同的生活感受。

一旦体验过美好的,就很难接受这些差的了。

我住上以后,都很后悔。

一是住客在走廊里喧哗。

二是早餐没法吃。

我看了看吃早餐的这些住客,什么群体都有……

这种差距,只需要多花100块钱就可以拉开,例如全季酒店体验就很好,希尔顿欢朋比全季酒店又贵了100块钱,早餐时感觉小姐姐们比全季酒店的住客又漂亮了。

当然,对于天天住五星酒店的人而言,咱写的这些,也太LOW了。

退房还要查房,还要等待退押金。

白天还要停电。

对我没什么影响,因为是早上8点停电,我8点就要出门骑车了,我车旁边停了一辆厢式货车,发动不着了,车主在不断的试,我热心了一把:需要我帮你连一下电吗?

结果,他的线不够长。

他喊了修车的来给充电……

这期间,他看我在整备自行车,跟我聊了起来,说我这个皮卡适合露营,他自己是个资深露营达人,包括为什么买这个厢式货车,是把里面改为了床车,为什么电瓶没电了呢?因为昨晚酒店停了一会电,他拿车厢里的逆变器给前台供电了。

从而我推测,他是老板。

因为这个厢式货车是玩摩托车的标配。

有一点交流障碍,他说话快了,我听不大懂。我说要骑行50公里,他帮我规划线路,建议我朝东骑,走滨湖线然后一路骑到济宁市区,然后再折返。

我觉得这个建议也还可以。

试试吧。

其实,我也想给他个建议,趁鱼台连锁酒店还比较少的时候,抓紧转正,因为自主品牌的酒店已经没有出路了,他大概率也知道,可能是房间数量或消防手续等因素没有走这一步吧?

鱼台,我熟悉的朋友还真不少,只是都没有留在鱼台,他们都属于教育改变命运系列。丁香的老公就是鱼台人,俩人都在曲阜师范大学读的研究生,然后考到了诸城教高中,当时我就跟他们讲,你们年轻,学习又好,不该停留在诸城,因为“普通人”能飞多高的第一跳板是学历,应该试一把,然后去复旦大学读了博士,现在俩人都在济南教大学。

我走到二级坝时,丁香还给我打电话,问我是不是要到鱼台?他们要赶回鱼台招呼我……我不建议,因为还处于疫情敏感期。

聊了几句匆忙挂了,因为正好我后视镜刮在了水泥墩子上,我需要下去看一下。

还有两个是我大学同学。

我是读的曲阜师范大学,济宁人最喜欢读这个,我们班106个同学,济宁籍要占三分之一。

丁香不是山东人,我问她,你喜欢回婆婆家吗?

她说,从感情而言,我喜欢回,但是我实在受不了山东农村的冷,骨头缝里都疼。

我说,这一点,的确是。

山东的冬天,冷不?

半冷不冷,介于能熬过与熬不过之间。

所以,都硬熬。

不取暖。

我小的时候,室内都上冻。

这就是为什么山东冬天死亡率那么高的原因,民间说法是熬冬……

从酒店一路向东,直奔沿湖大道。

朝东骑的路上,我发现鱼台米厂真不少,还有粮食交易集散地,上面的招牌是江北最大的稻米交易中心。

鱼台,产大米。

这是有历史渊源的。过去的微山湖,不可控,遇到连续大旱,可能就断航了;遇到了连续暴雨,周围就淹了。过去鱼台穷的一个重要原因,就是鱼台正好是滨湖区洼地,地里动不动就绝产了,涝死了。

上世纪60年代,国家提倡,大兴水利。

鱼台觉得,堵不是办法,不如疏,变旱田为水田,把不可控改为可控,旱的时候有水,涝的时候能排水。

当时,做什么都要喊个口号,创个精神。

学习红旗渠。

鱼台就提出了“稻改精神”,现在还建了一个主题公园,竖了一块“稻改丰碑”,有个巨大的雕塑群,分三个部分:《涝洼之痛》、《奋起之改》、《丰收之喜》。

结果,一不小心,鱼台成了江北鱼米之乡。

在山东,鱼米之乡很稀罕。

因为,山东很少种植水稻。

不过,今天微山湖水位稳定,堤坝牢固。我骑车的这一路,凡是经过的乡村,多是种植的小麦,可能作为山东人觉得小麦+玉米种植起来更顺手一些吧?毕竟不需要下水,又是全机械化操作。

沿湖这些村落,很整齐,与常见的农村不同,这里年轻人也不少,可能是这里太靠近县城了,从而进行了小村合并大村,每个村都很大,有的村还有省级驻村干部,村里还搞了个农产品工厂,上面挂着驻村书记的大招牌,很适合CCTV来录节目。我来录的话容易露馅,因为我骑车过去转了一圈,发现早已荒废。更奇葩的是,村里俩干部在研究化粪池,旁边停了一辆挖掘机,我骑车路过时站旁边看了一会,戴眼镜的村干部给我布置了半天任务……

等他叨叨完了,我说:我是路过打酱油的。

他说,我还以为你是开挖掘机的呢!

沿湖公路与京杭大运河并行。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玩意,原来水运航线上也有路牌,经过十字交叉口时要鸣笛。微山湖水系水道多,到处都是岔路,说个很奇葩的事,鱼台虽然沿湖,也有沿湖公路,但是在鱼台是看不到大片大片的湖面的,看到的全是“航道”和“沼泽”+“芦苇丛”。

这就是微山湖的特点。

一路上,停靠了无数渔船,这些渔船在哪作业的都有,还有在京杭大运河航线上撒网的。

我一直骑到了北大桥,这里有个南阳古镇,要坐船才能上去,关键是疫情期间,旅游项目都停了,无数的旅游快艇都停靠在码头上。

我决定往回骑,突然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广场。

懂了,小龙虾基地。

每年鱼台就在这里搞龙虾节。我想起微山老铁跟我讲的,鱼台的龙虾属于微山湖小龙虾里的大龙虾,因为不是在微山湖里养的,而是在农田里养的。

我骑车转了一圈,发现,还真是。

是用水稻或莲藕搭配养殖的。

我看了一下介绍,现在有14万亩养殖基地,通过龙虾节已经做出名气来了。鱼台这是跟谁学的?

表哥,盱眙。

xū yí。

很多人不认识盱眙,就读于台。

谐音于鱼台。

盱眙小龙虾就是靠龙虾节做起来的,最初吃小龙虾是需要跑到盱眙去,这才是有钱的标志,后来各地开了小龙虾店,名媛们发朋友圈不吃小龙虾不上档次。

现在,貌似村里饭店都在卖小龙虾。

小龙虾现在快成鱼台新名片了。鱼台这两年缺名片,但是不代表曾经缺过。曲阜有个酒当年特别火,孔府家酒,叫人想家。

有印象不?

《北京人在纽约》。

1993年在CCTV热播的,导演是冯小刚。

孔府家酒一炮走红了,使山东的同行们把这一切都看的透透的了,赚钱很简单,只要拿到标王,就能稳赚不赔。

1994年,CCTV首次决定使用拍卖来决定谁当标王。

鱼台酒厂直接喊出了3079万元,打败了太阳神与孔府家酒。鱼台酒厂的酒叫啥?

孔府宴酒。

就是硬蹭!

广告语是:“喝孔府宴酒,做天下文章”。

临朐小县城的酒厂一看,鱼台这个破酒厂一夜间红遍了大江南北,甚至卖到了国外,那咱也学,于是第二年,秦池击败了孔府宴酒成为标王,竞标价是惊人的6666万元。

秦池一做,瞬间也腾飞了。次年,秦池又用3.2亿元蝉联标王。

孔府宴酒,现在还有吗?

前两年在阿里拍卖上拍卖了,1.33亿,整个工厂都卖了,不过,酒厂依然很嘴硬,写了篇新闻通稿,标题读起来还很哲学:你以为的不一定是你以为的。意思是酒厂虽然卖了,但是孔府宴酒这个无形资产还在,大概率是说商标还在吧?

实际上,市场上几乎看不到孔府宴酒了。

相反,孔府家酒做的还不错,因为其广告太深入人心了。

我看他们几家起起伏伏的故事时,我最震惊的是,一个县城酒厂有那么高的利润,例如秦池拿出6666万去砸广告费,不过是其过去一年的利润,鱼台酒厂拿出的3079万也是来自于自身利润……

这个利润量级,放在今天,也不得了。

看来,那个时候,钱真好赚。

还有一点,大家在讲述他们的故事时,习惯性的把他们想象成了皮包公司,然后通过CCTV平步青云了。

并非如此。

上CCTV之前,他们本身就有一定的知名度,只是上了CCTV后,风太大了,自己没站稳,当年孔府宴的宣传是超过了茅台和五粮液。

别说超过,哪怕有茅台的一半大,今天鱼台也是山东王牌名片之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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